我这般想着,抬头一望,这一望,我自己也呆住了。
走进这里的时候,我忙于寻找方向,一直没有抬头看看上面是什么样的。以为上面会是树顶和天空,却不料想到上面根本没有什么树顶和天空。
那一片落叶不是从树上掉下来的,而是从我头顶上的“地面”落下来的。
我就仿佛是站在电脑里绘制出来的画一般,又或是在两面镜子的相交处,头顶上顶着另一片与脚下一模一样的天空与森林。
我旁边的树只长到树干的一半,便被人砍了去,再接着上去的,就是另一颗与之相对应的树干,地面,和远处树底下的枯黄荒草。
如果不是上面没有另一个我自己出去,我差点以为头上顶着的是一面镜子了。但看到上面铺洒着在地上的落叶偶尔会掉下来,成为这边的“落”叶,才知道上面是“天,”下面是“地。”
但是在接下来的路程中,我又看到落在地上的落叶会自己“吹”起来,飘悠悠的“落”到上面去,便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了。
幸好我不会费神去计较这些东西太久,否则只怕我自己要晕厥。只要上面不多同另一个会开口说话的自己来就好。
这片森林太巨大了,走着走着,我发现自己迷了路,仿佛可以这样一直走到永远。
也许我是在走直线,也许我一直在转圈,我不得而知。
没有方向,没有路标,走到哪里都如同原地。
还好,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发现眼前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尊倒立着的巨大钟塔。
钟塔的尖顶着地面,钟脚撑在“天”上。塔身呈现阵旧的暗黄色,上面长满了许许多多的青苔。塔身巨大,看起来颇为沉重,这么重的重量靠一截小小的塔尖顶在地面上,让人有种错位倒立的感觉。
我走近钟塔,想看看上面的时间,却没有找到钟表的面盘。
在本应是显未时间表盘的圆形圈子里面,长着一张肉乎乎的,肥嘟嘟,同时也布满了皱纹的婴儿脸。
婴儿脸的嘴巴是朝着上方,眼睛闭着,鼻子也是朝下。从我的角度看来,他就如同钟塔一样,正倒立着睡觉。
看到这些我很惊讶,但已经不太吃惊了。也许是习惯并适应了这个世界吧。
“嘿,你好”我尝试着向钟塔里的人脸说话。招呼了几声,那双闭着的眼睛才慢慢的睁开来。
眼睛闭着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眼睛一睁开,才觉得原来那脸长得是那么的恐怖与狰狞。
眼睛是耷拉着向下垂的,仿佛变了形一样,眼角甚至与嘴角齐平。脸上多出来的皱纹狰狞恐怖,鼻子小而尖顶,鼻上一颗颗凸起的颗粒,油光滑亮。嘴巴亦是变了形,没有嘴唇,就是一个豁开的口子。
看到我,那张脸先是发出了一声咕哝声:“你是谁?”
声音尖尖细细,果然是一个婴儿的声音。但婴儿是不会说话的,只会哭。所以这个声音听起来就显得怪异多了。
“你好,我叫阿娣。”我恭敬而礼貌的回应。“我想像您打听一下,这个森林该怎么走。”
“走?我从来没听说过走,你要走去哪儿?”婴儿脸瞪了我一下,又说:“你怎么在上面说话?这样我怎么看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