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圣徒鱼贯而入，众人默默看着他们踏上滑行车，随着机器再度启动，门户缓缓关闭。剩下的事情就只有等待了。
四周围枪声不断，激烈的打斗声音此起彼伏，与佐尔格为首的一干将领们的紧张激动相比，老巴顿神情肃穆站在门前，似乎只是在闭目养神。此刻只有李牧野能够感知到他内心中巨大的波澜和紧张。
在他心中期盼谋划了近七十年的计划，终于到了付诸行动的一刻。他隐忍多年，靠着老鼠积粮的方式从施罗德控制的潜能开发中心盗取出来资源，一点点培养起今天的力量，在这个过程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凶险艰辛，在这个图穷匕见孤注一掷的时刻，老巴顿虽有神佛修养也终究还是肉身凡胎，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围的枪声渐稀，反而是施罗德卫队持有的那种电脉冲武器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周围阻击的战况不妙，校尉级别的改造人军官也都散出去执行阻击任务了。中控中心内只剩下百十名将官和巴李二人。
“老师，要不要尝试一下进入？”佐尔格试探着问道。
巴顿沉默如山，缓缓摇头。机会只有一次，事关重大，不到最后一刻，在没有得到里边人提示前，他都不打算冒险。
门户上方有一盏灯，一直处于红色状态，根据巴顿所了解的，只有这盏灯呈现绿色状态的时候才意味着改造人可以进入到第九层。
这时候，灯忽然绿了一下，但随即又回到了红色。
“这是什么情况？”冯特里希惊讶的说道。
没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李牧野在心中估算，如果下边是施罗德设计好的陷阱，那十二圣徒必定可以拿下这里，但这个过程大约不会显得太顺利，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老谋深算的巴顿爵士的怀疑。这灯一会儿绿一会儿红的，多半是他们故布疑阵，显得战况激烈。估计等一会儿就该能够下去了。
那些洛克人不构成威胁，真正的凶险其实就在这十二个人内部。下边有小野哥亲手救活后易容成其他人的安倍晴空，还有把柄落在小野哥手中的莱昂纳德和风间妙子，骤然出手偷袭的情况下，还是有很大机会得手的。白起已经得到自己的指示，会在自保无忧的前提下配合风间妙子的行动，在关键时刻出手。
对于白起来说，应付这种各怀鬼胎的复杂局势还是头一遭。他虽然杀伐果决意志坚定，却不是恶来那种有心计心狠手辣的类型。但这是白起自己的选择，不管有多大凶险，李牧野都只能同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权利，匹夫不可夺其志。
就在这时候，灯忽然绿了，门户缓缓开启。
所有人顿时兴奋起来，纷纷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老巴顿。
巴顿深吸了一口气，道：“跟我一起冲进去！”说罢，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众人跟着巴顿鱼贯而入，李牧野紧随其后，身后就是佐尔格和冯特里希。
这是一条倾斜的滑行轨道，一直向下延伸。大家登上数十米长的滑行车，一路滑行向下驶去，沿途所见，两边的墙壁闪闪发光，尽是些壁画，内容光怪陆离，有巨人，有身穿太空服手持电脉冲枪的怪人，也有身穿长袍，肤色各异的人类，还有一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怪野兽，混杂在一起，似乎在进行着一场战争。
大家心绪紧张，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对这条滑道的尽头处的期待上，所以都没有什么闲情雅致去欣赏壁画内容。
李牧野看到这些壁画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眼熟，依稀竟似乎与自己之前入定惊醒前所看到的内容相似。不禁暗自揣测，这壁画的内容难道与史前文明的消失有关？那些手持电脉冲武器的是什么人？
滑道的尽头到了，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门户，巴顿是识途老马，毫不迟疑的下了车引领众人走了进去。顺着闪烁着光幕的巨大通道走进去，前方出现一片圆形的宽敞空间。
地上散乱躺着十几具尸体，风间妙子还能站在当中，莱昂纳德已经死了，易容成一个西班牙剑客的安倍晴空也还活着，提着一柄滴血的长刀。李牧野最关心的白起此刻正斜靠在墙角，身上血迹斑驳，气血急促，受伤不轻的样子。
“巴顿爵士，幸不辱命，我们拿下第九层了！”风间妙子迎上前来说道。
老巴顿十分兴奋，立即颁布命令：“暂时关闭九层入口，上将军衔以下者守在这里，参谋长，佐尔格和其他人，还有风间小姐，这位安古洛先生跟我一起到里边看一看我的老朋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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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二章 七十年之痒
李牧野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了。
几根电线和一根管子，一颗装在保温箱里的死人头，摆在第九层控制中心的超级电脑旁。脑袋上没有任何毛发，光秃秃圆溜溜像个可笑的鸵鸟蛋。但就是这颗鸵鸟蛋，掌握着这个世界上最深奥的秘密，最先进的科学技术，控制着整座地下城九层的运转，在西方世界的背后影响着世界格局的变迁。
巴顿带着众多追随者气势汹汹走进控制中心，来到施罗德面前，志得意满，神采飞扬。
“我的老朋友，盼了这么多年，终于再次见到你了。”巴顿一反常态的性情流露，毫不掩饰得意之情说道：“你看上去好像不太好？”
“我还能糟糕到哪里去？”一个年轻的机械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里。
死人头的眼睛转向巴顿，又扫过他身后的其他人，说道：“你们都来了，看来今天是我在这里最后的日子了。”
巴顿走过去对着盒子里的施罗德说道：“何必这么悲观，你还有活下去的价值，正如你需要我一样，我也需要你，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换个方式再相处一百年。”
“杰森巴顿菲克利，我的老朋友，没有下一个一百年啦，是时候说再见了。”施罗德道：“尽管这很残酷，让人心碎，但却是你我都没办法抗拒的生物法则。”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巴顿脸上的得意之色减少了很多，这样的施罗德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他期待中的终身死敌应该是一个不屈的斗士，只有那样他才可以尽情享受此刻成功翻盘的喜悦。他愤怒的叫道：“嗨！混蛋，你可是号称巴伐利亚野牛的男人，就算死也会先亮出染血的犄角，你现在算什么？在跟你的老对手摇尾乞怜吗？”
“不，不，不！”箱子里的施罗德通过电脑发出声音说道：“我的老朋友，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怎么会向你摇尾乞怜呢？我只是向你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你我的命运纠葛将会在下一刻彻底终结。”
年轻的声音继续回响：“我等待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当然要好好享受此时此刻。”
“这才像话。”巴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刚才说了享受这个词，我完全同意，这里的气息真让人陶醉。”
“你陪了我一百年，像一只偷油的老鼠，从潜能开发中心偷走了那么多资源，还会对这里的气息感到陌生吗？”施罗德道：“老朋友，你看起来把自己照顾的不坏。”他目光里放着贪婪地光芒盯着巴顿雄伟如神的身躯，继续说道：“真羡慕你有一颗大心脏，而我的感觉却糟糕透了。”
“你被困在这个盒子里，我被困在更大的盒子里，你我都失去了自由，相信我，这些年，我和你的感觉一样糟糕。”巴顿忽然有一种推心置腹聊几句的欲望。继续说道：“我现在还记得伦敦的钟声和泰晤士河上的晨雾，空气中飘散着燃煤的气息，留着长辫子的中国人为了一便士在码头上从早干到晚，仿佛不知疲倦的牛马，那时候我是自由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我的老朋友，我跟你的看法刚好相反，我对自由的理解是，自由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你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施罗德道：“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失去过自由，因为我拥有全部选择自己不想做什么的权力。”
“看来我们还是老样子，总是背道而驰。”巴顿缓缓说道：“区别是，以前的话语权在你手里，你说什么都是真理，今后却只有我的话才是真理。”
“你还是那么迷恋力量和权势。”施罗德道：“而天才却是可以自创法则的人，根本不需要别人的认可和敬畏。”
“这么说，就算到了这一刻，你还是觉得我不如你？”巴顿喘着粗气，压抑着捏碎那个箱子的冲动说道。
施罗德淡定的说道：“你是一个杰出的人物，不但掌握了生命自我进化的奥秘，还学会了科学进化的技术，拥有最完美的身躯，还有一些人的崇拜和追随，这当然是了不起的成就，但距离天才级别你还差得远。”
“我就算是个蠢材，此时此刻，也是一个随时能要你命的蠢材。”巴顿不跟他斗口了，走过去双手抓箱子。
“既然你执迷不悟，作为老朋友，我只好送你最后的忠告了。”施罗德道：“结束吧！”
嗡的一声，整个空间内忽然一阵震荡。
李牧野猛感到气血狂涌，浑身震荡的同时体温急剧增高。而其他改造人则纷纷痛苦倒地，只有巴顿还站在那里，赤红的脸庞正渐渐发白，伸出去抓箱子的手顿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