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你怎么说话那。”陈鑫不悦道：“人家小李这条件也不可能图咱什么，就是看在当初在东北你们的母子缘……哎不对呀，你当初在东北那会儿到今天得是三十年前的事情吧，
小李当时才多大呀。”
陈二姐道：“跟我儿子前后脚出生的，当时我跟他妈一个病房，他妈奶不够吃，请我帮忙喂过他几天，就这么认的干儿子。”
“那也算是乳母了，难得小李这么认亲，你怎么好像还不怎么爱搭理人家孩子似的？”陈鑫丢了个嗔怪的眼色过来。
陈二姐冲着小野哥笑了笑，没说话，意思却已经很明白，你小子点中了她们的穴道，这就开始帮你说话了。
陈炳辉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开饭吧。”转而对李牧野说道：“牧野，咱们刚认识那会儿是哥们儿相称的，但今天这个场合不合适，你得喊我一声舅舅，喊过这一声，你才算是正式成为咱们家里人。”
李牧野瞧出来他有点激动，估计那件事在他心里压了那么久，他却连一个可以诉说的人都没有，那滋味大概比自己还难受，今天这个场合比较特殊，容易勾起心事，而他表现的有点过于热切了。陈二姐不许自己叫妈，他却硬要小野哥喊一声舅舅，这是摆明了跟二姐对着干呢。小野哥犹豫了一下，轻轻叫了声：“舅！”
“哈哈，好，娘亲舅大，我知道你之前就是一个人，今后这一桌子人全都是你家人了。”陈炳辉道：“这是你大姨，旁边的是大姨夫，然后这是你三姨，我旁边的是你舅妈，跟你平辈的有，你大姨的儿子严宏伟，你大姨还有个女儿严莉今天有特殊情况没过来，这是你表妹丁虹薇，然后最小的陈辰......”
李牧野挨个打招呼，该行礼的行礼，该招手的招手。轮到丁虹薇的时候，小表妹又问道：“牧野表哥，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呢？”
“我以前做过一点小生意，现在没什么要紧事。”李牧野避重就轻说道。
“什么样的小生意，一个电话过去就有人送五亿来？”丁虹薇心直口快问道：“我一直以为这种事只会发生在林国学或者孟庆夫那种商业巨头身上呢，没想到今天算开了眼界。”
“小薇，不许这么没礼貌，牧野是做大生意的，你这个问法跟打探商业机密有什么区别？”陈垚说道：“我相信二姐认可的孩子，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位三姨不愧是搞电视节目的，说出话来是长颈鹿喝水，水平很高。明着说不会出格，暗着却似有所指的在提醒陈炳辉这个公职人员，是否知道这人的底细？
李牧野知道不能再遮遮掩掩了，总得说点什么她们才能安心，于是斟酌着说道：“我以前跟周家合作在北美做过餐饮，然后在北边开过矿，认识了一些比较有实力的朋友。”
陈二姐道：“我要没记错的话你不是还做过古玩生意吗？你三姨她们电视台就有一档鉴宝节目，她还是那档节目的制片人呢。”亲妈一副唯恐小野哥太闲着的语气说道：“你们谁要是对古玩感兴趣，一定多跟我这傻儿子请教请教。”
李牧野嘿嘿干笑道：“去年就转让出去了，就因为不懂行，总打眼才转出去的。”
“不能吧。”丁虹薇道：“二表哥，你这肯定是谦虚，你敢不敢说出来你去年转让出去的是哪家宝号？”
“聚古斋。”陈二姐看着小野哥，问道：“是叫这个名字吧。”
李牧野点点头，道：“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陈二姐看向面露惊色的陈垚，问道：“老三，我也不懂这一行里的事儿，你跟我说说，这聚古斋算不算大买卖？”
“肯定要算的。”陈垚正色说道：
“说是龙头翘楚都不过分，这两年古玩行里最厉害的就是这一家了，大掌柜袁成德去年还在我的节目里当过一次嘉宾，那是真正的大买卖，却没想到幕后老板居然是你干儿子。”转脸又对李牧野说道：“我们家你三姨夫呀，最喜欢那些坛坛罐罐的东西，搞回家里老多，没有几件是真东西，他心脏不太好，我还不忍告诉他。”
李牧野道：“这个好办，回头找几件真东西给他，您给带回去。”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呢，你这刚帮了你大姨家一个大忙，现在又要送我们古玩，那个东西都老贵的。”陈垚口不应心的拒绝道：“虽然啊，当年你妈把我们老丁坑的够呛，但也用不到你来替她还这个情吧。”说着白了陈二姐一眼。
李牧野不等亲妈说话，立即心领神会接过话头，道：“您要这么说，那这事儿我更得给您办好了。”说着，又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是我，准备几个罐子送人，要最好的，钧瓷还是青花你看着办，地址一会儿发给你。”
陈二姐在家里的状态跟工作中的状态比起来差太多了，而且陈垚在她面前说话的语气，以及她给出的反应对不知底细的小野哥来说，都有些不可理解。似乎老妈面对家人的时候是带着一点负疚感的。
“你这生意不是说转出去了吗？”陈垚有点困惑。
“哦，是，不过转给了我前妻，我们感情还很好，所以老袁也还给我面子。”李牧野收起手机，道：“回头您把地址给我，最晚一天内就给您送家里去。”白无瑕当然不是什么前妻，不过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
“哎呀，那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好弄得跟快递似的送家里去。”陈垚嘴上客气着，却没有半点真心拒绝的意思。
李牧野道：“这算是我替我妈还您的。”
丁虹薇凑过来，笑的极其谄媚，盯着小野哥，道：“那个二表哥，我小的时候就因为被二姨的事情连累，然后都没能留在京城上学，整整耽误了一年呢。”
“哎呀，这叫什么事嘛，妈妈要人家罐子还有点道理说说，你一个屁孩子怎么还来凑热闹。”陈垚对着李牧野说道：“你可千万别介意啊，也用不着搭理她，我跟你干妈之间再怎么样，她也始终是我亲二姐。”
陈二姐忽然道：“老三，当年那件事确实耽误了你家小丁的前程，也难怪你多少年都不愿主动喊我一声二姐，今天你能这么说，我特别高兴，你就让这孩子提要求吧，我这傻儿子要是办不到，我亲自给小薇办去。”
“二姨，我这个事情您可办不好。”丁虹薇道：“估计二表哥也够呛。”
陈炳辉帮着凑趣，道：“哟，这话你可别说满了，就你这一声二表哥叫出来，这世上牧野办不了的事情就不多了。”
丁虹薇道：“有一位欧洲来的顶级音乐家，想要组一支集合世界各国精英音乐人的巡演团队，好多顶尖音乐人都想加入进去，但这位音乐家特别挑剔，已经收到邀请加入团队的都是各个演奏领域里的精英大咖，我当然也很向往了，但我也有自知之明，自己这两下子肯定是不够格的，所以我就想只要能跟着他的演出团到处走走，哪怕给人拎包也认了。”
“来自欧洲的顶级音乐家？”李牧野想了想，问道：“知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这巡演的赞助人是哪位？”
“那位音乐家叫让·雅克肖，是国际著名的小提前演奏家和指挥家，赞助人是一位女士，好像叫什么玛格丽特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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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三章 谅解，半夜箫声
有些债，欠了就是一辈子。甭管多大的英雄，到了债主面前就得矮一头。不肯矮一头的，都是臭无赖。陈二姐当然不是无赖，所以她永远记得自己是亏欠自家两个姐妹的。
十几年前，陈家老爷子已经从岗位上退下来，因为陈二姐的一次失误，一名重要岗位上的将军被敌军策反，重要军事情报泄密，直接导致一次谋划许久的行动被迫搁浅。不但陈二姐本人被隔离审查，连带着家里头直系亲属当中的公职人员也都受到株连。政治审查，停止工作，禁止重用。
陈垚的丈夫丁堰军当年风华正茂，三十出头的正处级干部，正是前途无量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忽然间就被停止了一切工作，接受组织的隔离审查后就被原单位边缘化了，从此永远停留在这个级别上了。
陈鑫的情况甚至比陈垚还差，当年陈鑫是朝廷台最重要的播音员之一，出了那件事后，直接就被台里停播了。丈夫严东风为此不忿，跑去跟台领导据理力争，活活气的中风了，恢复以后便失语了。
父母辈的幸和不幸，往往会延续到下一代身上。严宏伟当年没有机会进入仕途，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那件事。而那个时候丁虹薇还小，几年后却也因为那件事不能留在京城入学。
陈淼尽管后面官复原职，甚至更上一层楼，在职场逐渐成为搅动风云的谍报界女王，但在家里，始终没办法抬起头来扬眉吐气。有些事情，即便是她也无力回天，比如妹夫小丁失去的意气风发的大好时光，又比如姐夫失去的语言能力。她知道自己做的是全世界最危险的工作，拥有巨大权力的同时也伴随着更大的风险。所以，她尽管权柄滔天，却也只能暗地中给从商的大外甥提供不引人注目的点滴帮助。
陈二姐欠家人的，小野哥欠了亲妈的。她生过他，也养过他，尽管没有缘分在一起，但三十二年光阴，从未有一刻忘记过这个儿子。对李牧野来说，陈二姐是生命的来处，这个债是永远还不尽的。
母亲欠下的债，儿子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