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有些忐忑,不想李易根本就不提兵马的事,而是说道:“如今战事虽然小有挫折,但州牧大势已成,纵然被阻于新野,但等到孙策退去之时,纪灵大军多半也会退走,那时南阳传檄而定,州牧亦不战而胜,所以,此战结果已经是毫无悬念。”
刘表眉头一挑,来新野之前,蒯越同样与他说过大军一动,纪灵必然马上退走,建议刘表尾随追击,能胜则打,不能胜便就地扎营,总之等到纪灵彻底退去,这就是一场大胜。
现在情况虽然有了意外,但李易与蒯越的说法其实是一回事。
刘表不置可否,继续道:“既然不是为了战事,那云龙究竟是为何啊?”
“贼兵易退,百姓却难安啊!”
李易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一脸悲痛,沉声道:“今次南阳大半县城皆被袁术乱兵说害,百姓流离失所不计其数,之后纵然贼兵退去,百姓反乡,却叫他们如何果腹,如何恢复生产?”
刘表心里一沉,知道李易此来的目的了,要钱要粮啊!
刘表不动声色捋了捋胡须,问道:“云龙觉得如何抚慰较为妥当?”
李易说道:“先免南阳赋税三年!”
“嘶”
刘表闻言手一抖,直接揪下了几根花白的胡子,疼的龇牙咧嘴。
不过刘表也顾不得胡子了,捂着下巴没好气道:“南阳乃天下第一大郡,有百万百姓,若免三年赋税,莫说朝廷怎么看,便是你我的俸禄都没了来源!”
刘表说发不出俸禄或许有些夸张,但以如今的状况,荆州会出乱子是肯定的。
南阳大概是除了京畿外最富裕的一个郡,每年缴纳的赋税绝对不亚于荆南任意两郡赋税之和,再加上刘表对荆南的几郡掌控有限,免南阳三年赋税,便等于是斩了刘表一臂,荆州的发展要延后两年,这是刘表万万不愿的。
而且,前些日子中原之地也有几处战火,但事后却没听说有谁给百姓免除赋税的,都是任凭百姓自己挣扎。
刘表倒是没有那般铁石心肠,但一免三年实在太过,他心中更是断定,李易这么提议的目的必然是为了将来巧立名目,然后中饱私囊。
刘表情绪有点激动,李易却依然淡定,道:“州牧莫急,听我说完,除免赋税之外,还要再拨五十万石粮草,唔,这只是第一批粮草,要支撑到来年收获,怕是还要陆续补充。”
李易说罢,老半天不见刘表反应,抬头一看,原来风度翩翩的刘使君脸都黑了。
于是,李易诧异道:“州牧这是难道李某所言有什么不妥?”
第164章 让权
刘表仔细的看着李易,他想确定李易是故意狮子大开口,还是说不通地方政事,所以才会言语有失。
不过,李易如今的演技已经是相当的不错,刘表看了半天也不能确定什么,最终只能深吸一口气,压下狂喷李易一通的冲动,缓缓说道:“云龙可知这地方治理之道?”
李易好似完全没注意到刘表语气中的不满,诚恳道:“李某年纪甚轻,在洛阳时虽有仕官,但其实不过幕僚罢了,并没什么实职,后来被天子封为南阳太守,易心中惶恐非常,担心自身愚钝,不能造福一方百姓,有负陛下圣恩,于是早在路上易心中便打定主意,入荆州后当以州牧为师,方可治理百姓,现在,还请州牧教我!”
刘表看着李易的说话的样子,忽然感觉有些恍惚,仿佛看到李易脑后有光一般,而且还莫名有些牙酸。
轻轻甩了甩脑袋,叫自己的脑袋保持清醒,刘表方才说道:“兵灾之后安抚百姓是虽然是正理,但具体拨下钱粮多少,需要各县统计之后才能确定,我问你,你可知道南阳三十七县,究竟有多少县城被乱兵所扰,又有多少百姓受到劫掠?”
李易摇头,很光棍的说道:“不知。”
刘表也是无语了,本以为李易会找借口来狡辩一下,不想竟然是如此干脆的说不知道,难道就不在乎颜面么?
而且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狮子大开口,当他刘景生是什么人了,可能会答应么?
刘表心中一时好气又好笑,但看着一脸诚恳“求教”的李易,很快就是一惊,李易绝非是蠢货,他要那么多粮草,难道是打算在南阳招兵买马?
想到此,刘表不由眯起眼睛,看李易之前在董卓身边的所作所为,这人要么是一个对大汉忠心耿耿的真英雄,要么就是一个狡诈多变的奸贼枭雄,左右都是一个很有手段的厉害人物。
李易如果在南阳安生呆着,老老实实的当太守也就算了,可他要是在南阳折腾了起来,刘表感觉自己将来绝对会很麻烦,所以
刘表直接一锤定音,道:“具体如何安置百姓,要待袁术兵马彻底退去,各县官员梳理妥当之后再行商议,如今还是要以眼前战事为重!”
李易见刘表拒绝了他的请求,也不着急,或者说这本就在他预料之中,转而说道:“此战州牧必胜,驱逐袁术兵马也在数日之内,但荆州富庶,袁术这次劫掠得了许多财物,难保日后不会再犯荆州,而且中原形势诡异,为将来计,属下请州牧派两员大将,分别镇守新野,叶县,如此既可避免南阳百姓再遭兵乱,又能叫襄阳门户安如泰山。”
“你说让”
刘表被李易的提议惊讶到了,下意识的开口,但马上又闭上了嘴巴。
刚刚刘表以为李易是想跟他要粮草好招兵买马,可现在李易居然主动要他往南阳派兵派将!
新野与叶县一为襄阳门户,另一处则紧靠豫州,就军事上而言,两县都是地处要冲,重要程度几乎不亚于南阳治所宛县,而且两城分处宛县南北,如同两只手掐着咽喉,李易只要在宛县稍有异动,刘表一道军令便可两路兵马齐出将宛县团团围困。
所以,李易的这个建议,完全就是自己入瓮,自己将自己的生死交托到了刘表的手上。
相当的不智,完全无法理解!
刘表实在是想不明白李易此举的用意,难道说他是想以此向自己表明在南阳安分的态度?可这个程度也太过了吧?
见刘表惊诧,李易笑着解释道:“还望州牧明鉴,我离开长安时只带了兵马三千,如今还在南阳境外,虽然打算招募一些壮勇,但成军却是要到半年之后,且人数不足,根本无力守备南阳,如此,只好请州牧从他处调兵。”
为了避免刘表多想,李易又强调道:“我绝不干涉军中之事。”
“咳咳。”
刘表干咳了一下,他很想就此一口答应下来,但又感觉那样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李易“示好”还没完,只见他继续说道:“我初来乍到,对南阳乡县官员不甚熟悉,更不能辨别贤明,为了不会所托非人,待袁术退去后,南阳诸多县乡的地方官员委派,也要多多仰仗州牧。”
刘表眉头不禁扬了扬,他都想问问李易,这个南阳太守不会是不想干了吧?
李易刚刚把军权丢了大半就算了,现在连人事任命权都不要了,这个太守除了一个治所,还能管多大地方?
刘表虽然早早就打定主意,不能叫李易在南阳呆的太顺,必须要给他一些限制,但也从没想过把这两项最重要的权利全都给李易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