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阅人无数,走南闯北的阅历丰富,谈吐幽默风趣;
另一个穿越来自后世,饱经后世网络文化洗礼,天南海北貌似无所不知。两人倒也谈的其乐融融。
两人闲扯了一会儿,郑彩是越聊心里越是震惊,这位来自极西之地的崖山后裔,果然不简单啊。
等到口水等快聊干了,郑彩终于把话题扯到了燧发枪上面来。
郑彩说道:“现在大都督正在和荷兰人激战,只是我军十分缺乏精良的火器,多次在荷兰人面前失利。
我观老弟手下装备的火器十分犀利,打的西班牙人头也不敢抬,样式也与普通火绳枪不同,不知这是否就是传闻中的火绳枪?
老弟可否支援一批这种火器与大都督,也好振奋军心,扬我大明军威?亦或者把制作之法售卖于我等,价格老弟只管说就是……”
老家伙,终于舍得提及正事了。陆林此刻只觉得口干舌燥,这个郑彩,口才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偏偏谈吐极好,不知不觉间和他聊了这么久,终于绕到了正题上面。
而此时双方之间的气氛已经融洽了许多,不复见一开始见面之时的剑拔弩张情形了。
至于郑彩所说的,郑芝龙与荷兰人交战暂时失利,这与他陆林有什么关系?
交易就是交易,只要价格公道,卖给谁都一样,何况只是一种过渡产品。
更何况,如果不是被陆林打败,郑芝龙也不会派郑彩过来,好好的和他谈交易事宜了吧。
如果在上次的战争之中,被郑家打败,陆林相信,等待着他的绝对是牢狱与折磨,而不是座上宾与礼遇。
所以不要在此刻高举什么大义的旗帜,还是谈谈银子吧,这个最合适不过了。
陆林一副苦笑的模样,说道:“郑大都督为国出力,实在让人钦佩!我陆家最佩服的就是这等忠义之人!只是不瞒大人,这燧发枪制造颇为不易,所需程序颇为复杂,所需材料十分难得,这个这个造价嘛,奇高!
小弟一直到今日,也不过只得到了几百只而已,还要用来防备一些别有用心之辈的惦记……”
这个“别有用心之辈”说得是谁,不言自明了。
“不过,为国出力,义不容辞!小弟现在使用的是加强版的燧发枪,但是普通的燧发枪也可以做,数量嘛,这个也好说,都是为了抵抗红毛人嘛!
不过制造之法乃我陆家不传之秘,没有得到家主同意,小弟是万万不敢泄露半分的……”
郑彩听他说,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你肯卖枪,就有的谈。
郑彩说道:“这是应该的,既然是陆家的秘密,老哥我就太唐突了,贤弟不要介意才是。只是这燧发枪,贤弟能提供多少?这个价格?”
陆林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此事大人事前并不知晓,也不能怪大人什么。只是休要提什么价格之事,都是为了天下百姓能生活的更好,大都督如此,小弟也是如此。
听说大明现在天灾人祸,难逃的流民不计其数,易子而食者为数众多,小弟听闻后,夜不能寐啊!
如今台湾岛上气候还算适宜,局势还算太平,正适合百姓在此开荒种田,极其适宜百姓稳定生活。
如果大人能把这些食不果腹的流民,送到这里来,也能让小弟为天下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小弟感激不尽!
如此,小弟愿意以所制燧发枪相送!”
郑彩有点诧异,这个陆林所图非小啊,居然打的这个算盘,银子都不要,只要人口。
唉!罢了,只要能得到燧发枪,就遂了他的意吧,也算是做好事了。
正如陆林所说,此时正处于小冰河时期的大明,各种自然灾害,如洪水、地震、飓风等等频频发生,由此引起的房屋倒塌、土地干涸、河流决堤等等,数不胜数。
北方气候又变得日益寒冷,游牧民族和鞑子真是因此才频频扣关进犯,更加剧了北方数省的灾情。
再加上土地兼并、流民作乱、官员贪腐、财政枯竭,整个北方,如河南、山西等省份,已经千疮百孔,百姓纷纷逃难,沦为流民。
流民居无定所,纷纷南逃,一路上啃树皮、挖草根,甚至有的人为非作恶,危害治安,当地官员都是极为头痛。
此时陆林提出拿流民换燧发枪,郑彩也无可无不可,无非是费一番周折就是了,没有直接用银子爽利就是了。
只是不知道这陆林的胃口有多大?流民交易火枪之事,虽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人口与武器买卖?只是交换比例是多呢?
也许看出了郑彩的疑惑,陆林也不卖关子,表示,郑氏每运送到基隆港一百流民,可以得到一杆普通燧发枪,绝对是物有所值啊,这些枪比普通火绳枪的有效射程,足足高了五十米还多,又不惧风雨天,优点多多啊,直说的郑彩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获得。
但是作为一名商人,郑彩还想再讨价还价一番,但是陆林已经表现出了不耐烦之感。
郑彩只得赶紧答应下来。为了尽快得到一批燧发枪,郑彩待六船物资卸载完毕,就匆匆离开了基隆港,回泉州去了。
郑家不但在海上呼风唤雨,在陆上一样神通广大,尤其是在福建一省,郑家的话简直比巡抚的话都管用。但这次与陆林的人口、枪支交易,不能放在福建进行。
一来贩卖人口的名声不好听,虽然有开垦农田的幌子在,但是此事瞒不住明眼人的。
二来福建多山少田,粮食储量不多,流民很少往这边跑,几乎都在湖北、南直隶一带。
此时湖北、湖南等地还没有遭到后来的军阀头子孙传庭的荼毒,依旧还是很富庶。
而南直隶,一直都是大明一等一的繁华之所在,且商业、农业都较北方繁华的多。可是也经不住铺天盖地的流民骚扰啊。
这些流民没有了土地,也不事生产,拖家带口的,只是到处找吃的,搞得地主富户们都严防死守,官吏们都如临大敌,阶级矛盾一直非常紧张。
于是郑家选择了两个地方收纳流民,一个是湖北的武汉,一个是南直隶的松江府,不分老幼,只要身体健康,愿意到台湾宝岛去开荒种田,统统装船,日夜不停的往基隆港输送。
郑家此举,当然有一小部分读书读傻了的腐儒非议不休,不停渲染,郑家收敛人口,可能有不臣之心。
这就有些冤枉郑芝龙了,老郑此人其实就是一个官迷,只想洗白了自己海盗头子的身份,当一名堂堂正正的大官,造反的心还是不敢生出的。
但是武汉、松江府等地的官员们都喜上眉梢。郑家此举,不但缓解了流民对地方政府的压力,还能从郑家获得了一笔银子的孝敬,何乐而不为呢?管他们吸纳流民是做什么用的,先发一笔小财再说。
只是此事不便拿到明面上说,于是官场对郑家保持了默许,不阻止、不支持的态度,暗地里该拿钱的拿钱,该办事的办事,任那些穷酸腐儒去评说。
而圣萨尔瓦多城这边,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在粮食耗尽之下,西班牙远东指挥官威德尔不甘心的又发起了几次突围战,一千余支火绳枪一起开枪、十几门火炮一起开炮,就像放了一个大大的烟花,丢下几十具尸体后,又狼狈的被赶回城中。
城中的老鼠都被西班牙守军吃完了,望着近两千双饿的绿油油的眼睛,威德尔无奈下令投降。